笔趣阁 > 都市言情 > 重回1982小渔村 > 第1705章 指挥(补)

叶耀东也没怪他精神恍惚的没仔细看,把渔网卡暗礁上。
总会有疏忽的时候,更何况是这种高强度的在海上捕捞工作,吃不好睡不好,精神紧绷,有所失误在所难免,能补救就行。
8号船这一晚收获颇丰,水面...
雨还在下,细密如针,扎在脸上冰凉刺骨。林建国站在自家老屋门前,望着那扇被撬过三次的木门,终于不再犹豫,推门而入。
屋里积着一层薄灰,灶台冷寂,墙角结了蛛网。他径直走向父亲生前睡的床铺,掀开草席,从床板夹缝中取出一个铁皮盒子??这是他离家前藏下的最后一样东西:一本泛黄的航海日志,封皮上写着“林大海手记”。
他知道这本日志不能交给专案组,至少现在不能。
因为里面有一页,是他父亲用极小的字写下的名字:“周启明”。不是周副局长全名,而是他年轻时曾用过的原名。而在旁边,还有一行模糊墨迹:“八月十二夜,调度令非我所签,章是假的。”
林建国的手指微微发抖。这不是指控,这是遗言。
他将日志重新包好,塞进贴身内衣口袋。这时,门外传来脚步声,轻得几乎听不见,但他立刻警觉地站起身,抓起墙边的鱼叉。
“是我。”赵文彬的声音低低响起。
林建国松了口气,拉开门缝让他进来。“你怎么来了?招待所那边没事吧?”
“李组长让我转告你,陈德福已经开始交代部分问题,但咬死不承认伪造调度令,只说‘执行上级指示’。周启明也装傻充愣,一口咬定当年事故纯属操作失误。”赵文彬脱下雨衣,坐在破凳上,“但他们查到了一笔账。”
“什么账?”
“七五年九月,也就是沉船后一个月,县水产局有一笔两千元的‘应急抚恤金’拨款记录,名义上是给遇难家属的。可实际上,这笔钱根本没发下去。银行流水显示,它被转到了一个私人账户??户主叫王桂香。”
林建国一怔:“这名字……”
“陈德福的老婆。”赵文彬冷笑,“而且更巧的是,那家银行的经办人,正是现在的镇信用社主任刘三根。”
林建国猛地想起什么:“刘三根……是不是那个总爱穿黑布鞋、走路一瘸一拐的男人?”
“对,他左腿是在一次‘抢险救灾’中受伤的??就在沉船第二天。”
林建国眼神骤冷。那天的事他记得清楚:父亲还没收殓,刘三根就带着民兵封锁码头,不准任何人靠近残骸,还说“防止有人趁乱偷捞公物”。可后来听说,他在海边捡到了一块金表,说是从漂浮尸体上扒下来的,交给了支书。
一块金表值不了几个钱,但若那是某位领导私人物品呢?
“他们怕的不是真相曝光,”林建国缓缓道,“是赃款去向暴露。两千元在当年可是巨款,够买十条新渔船!这笔账要是深挖,牵出来的就不止一个人了。”
赵文彬点头:“所以李组长决定先不动刘三根,放长线钓大鱼。但现在有个麻烦??苏红霞醒了。”
林建国心头一跳:“她说了什么?”
“她说的第一句话是:‘灯塔上的钟停了。’然后一直念叨‘红绳子断了’‘孩子没救出来’。医生说她大脑受创严重,记忆混乱,但……她说的这些,你觉得有没有意义?”
林建国瞳孔猛然收缩。
灯塔上的钟?他们村根本没有钟楼,唯一会报时的,是望塔顶那只老式机械钟,靠人工上弦,每月初一由老吴头去调一次。可自从十年前那次风暴后,那钟就再没响过。
至于“红绳子”……他忽然想到妹妹小梅曾说过,母亲临终前手里攥着一根褪色红布条,说是父亲出海前亲手系在她手腕上的,保平安用的。后来布条被陈德福搜走,说是“破四旧”。
难道这其中藏着什么暗号?
正思索间,外面忽然传来急促敲门声。
两人瞬间绷紧神经。林建国示意赵文彬躲到床底,自己抄起鱼叉,低声问:“谁?”
“我!”是个女人的声音,带着哭腔,“我是供销社李婶的女儿秀兰!小梅姐让我来找你!”
林建国迟疑片刻,打开门。一个浑身湿透的姑娘跌进来,脸色惨白:“林大哥……快逃!刘三根带人去海边找小梅姐了!他说你知道藏身点,还说……你还藏着一份‘死亡名单’!”
林建国脑中轰然炸响。
死亡名单?他从未提过这个词!
除非……
他猛地翻出那张苏红霞抄录的调度记录,仔细对照??果然,在最后一行边缘,有一串极小的数字:**0812-7**。
七个人?可“海丰3号”船上只有六名船员加一名临时帮工,共七人没错。但这串编号方式,分明像是某种登记册。
他又翻开父亲的日志,在一页空白处发现一行铅笔写的数字:**0812-6**。
不一样!
他心跳加速。难道父亲当时就知道,真正的调度令上有七个名字,而最终登船的只有六个?第七个人临时退出,或被人替换?
如果是这样,那份所谓的“原始名单”可能才是关键证据!
“小梅现在在哪?”他抓住秀兰肩膀。
“在老渔民阿财叔的破船里,就是搁浅在北礁那艘!可刘三根不知怎么知道了,带着四个打手划舢板过去了!”
“几点的事?”
“不到半小时前!”
林建国抓起桐油麻绳往腰间一缠,转身就要出门。
“等等!”赵文彬从床下爬出,“你现在过去太危险!不如通知专案组!”
“等他们赶到,小梅早就没了!”林建国声音嘶哑,“而且我不信刘三根能单独行动??他背后一定有人指使。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报复,是灭口!”
他冲进雨幕,沿着海岸狂奔。风浪拍打着礁石,远处电光一闪,照亮了海面一角??果然有两条小船正靠近那艘废弃渔船!
他抄近路翻过陡坡,滑落时膝盖旧伤撕裂,鲜血混着雨水直流。但他顾不上疼,只拼命往前冲。
当他赶到北礁时,只见刘三根正站在船头,手里举着手电筒,照着蜷缩在舱内的小梅。她双手被绑,嘴里塞着破布,眼中满是惊恐。
“林建国!我知道你来了!”刘三根狞笑着朝黑暗喊话,“你爹死了十年都没翻案,你以为你现在就能赢?告诉你,有些事,永远不该挖出来!那第七个名字,写了就会死!你懂吗?”
林建国躲在岩后,呼吸几乎停滞。
第七个名字……果真存在!
他悄悄摸出随身小刀,绕到另一侧礁石。海浪一波波涌来,他借着声响掩护,潜入水中,从船底破损处钻进舱内。
小梅看见他,眼泪夺眶而出。
林建国迅速割断她手上的麻绳,刚要捂住她嘴示意别出声,却听见头顶传来冷笑:
“我就知道你会来。”
刘三根一脚踹开舱门,身后跟着三个壮汉,全都手持铁棍。
“你们走不了的。”刘三根阴森道,“这片海,埋过太多秘密。今天再多两个,也没人知道。”
话音未落,一道闪电劈下,紧接着雷声炸响。
就在这刹那,林建国猛地推开小梅,自己扑向角落一只锈蚀的氧气瓶??那是以前渔民补船用的。他举起鱼叉狠狠砸向阀门!
“嗤??”高压气体喷射而出,舱内顿时一片白雾弥漫。
混乱中,林建国拽着小梅跃入海中。冰冷的海水瞬间吞没全身,他咬牙屏息,拉着妹妹往深水游去。
身后传来怒吼和呛水声,显然那几人被突如其来的气流冲击乱了阵脚。
他们游出近百米才敢浮出换气。小梅咳嗽不止,颤抖着说:“哥……刘三根说……你还藏了一份名单……可我没有见过啊……”
“没关系。”林建国喘着气,“他已经露馅了。既然他说‘第七个名字写了就会死’,那就说明??真有这么一份名单存在,而且曾经有人写下来,结果死了。”
小梅怔住:“你是说……有人因此被杀?”
“不止一个。”林建国望向漆黑的海面,“苏红霞疯前反复念‘别信老吴’,不是警告你防备老吴头,而是她在提醒我们:老吴头之所以作伪证,是因为他知道太多,被迫低头。而真正写下名单的人……或许早已不在人世。”
两人艰难爬上岸,躲进一处防风棚。林建国掏出怀表看了看,凌晨三点十七分。表针依旧坚定前行,如同父亲未曾熄灭的信念。
第二天清晨,林建国再次来到县招待所307房。
李组长听完昨夜经历,神情凝重。“你说刘三根提到‘第七个名字’?我们必须查清这个人是谁。”
“我已经有了线索。”林建国递上父亲日志中的那页,“请你看这个日期格式。0812-6 和 0812-7,很像档案编号。而在七五年,全县唯一使用这种编号系统的单位,是县革委会办公室的‘临时用工登记簿’。”
李组长眼睛一亮:“你是说……第七人可能是官方派遣的监督员?”
“正是。”林建国点头,“如果真是这样,那他就不是普通船员,而是代表上级来检查工作的干部!他的失踪,才会被刻意掩盖!”
专案组立即行动,通过市档案馆调取了1975年8月前后所有外派人员名单。经过比对,一名名叫**陈国栋**的青年干部赫然在列??时任县革委会秘书科见习干事,八月十一日派往东海渔村进行“基层调研”,任务期限三天。
但他再也没有回来。
更诡异的是,他的档案中没有任何关于死亡或失踪的记录,仿佛人间蒸发。
“查他的家属!”李组长下令。
调查很快有了结果:陈国栋老家在邻省山区,父母早亡,唯一的妹妹陈玉兰当年也在县城工作,但在哥哥失踪半年后,突然辞职回乡,从此杳无音信。
林建国看着这份资料,忽然问道:“她当年在哪里上班?”
“县广播站,播音员。”
他心头一震。
广播站?那不就是每天播报政策、传达通知的地方?一个掌握信息渠道的人,如果发现了真相,会不会试图对外发声?
他立刻请求查阅当年广播站节目存档。尽管大部分磁带已损毁,但技术人员仍恢复了一段模糊录音??日期正是1975年8月13日上午十点,内容本应是天气预报,可开头却传来一阵慌乱的呼吸声,接着是一个女声急促低语:
> “……我哥没死于海难,他是被人推下船的!调度令是假的,签字是伪造的!他们要把责任推给林大海……我把证据藏在……”
后面的话被杂音淹没。
林建国浑身发冷。
原来如此!陈玉兰早就察觉兄长遇害真相,并试图公开,却被及时制止。而她所说的“证据”,很可能就是那份“死亡名单”!
“她后来怎么样了?”他问。
“没人知道。”李组长摇头,“档案显示她主动辞职,组织未予挽留。但她回乡途中失踪,三个月后,有人在江边发现一具女尸,身份无法确认。”
房间里一片死寂。
良久,林建国开口:“我要见她一面。”
“她死了。”
“我说的是她的魂。”林建国目光灼灼,“她把证据藏起来了。只要她相信还有人愿意听,她就会让它重见天日。”
当天下午,林建国独自前往县城郊外的乱坟岗。他在无名碑前点燃三支香,摆上一碗米酒,轻声道:
“陈同志,我是林大海的儿子林建国。你哥哥想守护的正义,我一直没放弃。现在,轮到我来找你了。”
风吹过荒草,沙沙作响。
他闭上眼,默默回忆所有线索:红绳、灯塔、钟停、名单、广播……
忽然,他睁开眼。
灯塔上的钟停了??苏红霞说的是这个!
她不是说时间不对,是说**钟本身有问题**!
他连夜返回渔村,攀上望塔。在锈迹斑斑的钟壳内部,他用小刀刮开层层油漆,终于在背面发现一行刻痕极浅的小字:
> **“陈国栋,0812,冤。”**
下面,还嵌着一枚生锈的铜纽扣,像是从制服上扯下来的。
林建国小心翼翼取下纽扣,在月光下翻看。背面刻着两个字母:**ZG**。
中国人民的缩写。
这是国家干部的身份标识!
他捧着这枚纽扣,如同捧着一段被掩埋的血泪史。
三天后,市纪委召开新闻发布会,正式公布“海丰3号”冤案调查进展。陈德福因多项罪名被批捕,周启明停职审查,刘三根作为同谋落网。同时,专案组宣布为林大海等人平反昭雪,并启动国家赔偿程序。
而在发布会现场,林建国当众展示了那枚铜纽扣、录音片段以及两份原始文件。
他说:“十年前,有人以为沉默是最好的武器。今天我们证明,沉默才是最大的帮凶。只要还有一个人肯说话,真相就永远不会沉没。”
会后,他回到父亲墓前,将铜纽扣轻轻放在碑前。
海风拂面,远处渔舟唱晚。
他掏出怀表,轻轻摩挲那行小字:“海不平,心难安。”
如今,海仍未完全平。
但他知道,只要还有人在追,潮水终将带回属于正义的答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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