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只靠吃药,你们这些所谓的强族大圣,还真是够水的。”
九爷冷笑一声,眼神轻瞥,满满的不屑。
“快走,此地不宜久留,我们不是他的对手。”
古力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,眼睛都是血红血红的,但是他不得不承认。
少年至尊,圣人无敌!
如果不施展大圣之威,他们根本破不了林昊的攻守之势。
但是第七重古阶是禁忌之地,大圣之威一旦爆发出来,就会引来灭劫天雷,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承受的。
林昊一人一剑,杀得四尊大圣抱头鼠窜,甚至......
林昊靠在小禾肩上,呼吸微弱却平稳。他的手掌仍紧紧攥着那本漆黑如夜的书,指节泛白,仿佛稍一松手,整片天地便会崩塌回谎言的深渊。书页间流淌出的气息如同活物,时而灼热似火,时而冰冷如霜,像是千万亡魂在低语,在哭诉,在呐喊??它们终于等到了一个愿意倾听的人。
风从诸天裂缝的边缘吹来,带着冥海深处未散的湿寒,也夹杂着心焰燃烧后残留的焦香。那道贯通天地的光柱缓缓收敛,化作一道银线沉入古墓深处,第七锚点的铭文在共忆环中彻底凝实,宛如星辰烙印于命运之轮。第八锚点“终焉台”的坐标静静浮现,虚空中浮现出一条若隐若现的路径,蜿蜒向不可知的远方,仿佛由无数破碎的记忆碎片铺就。
沈烬的身影已近乎透明,站在青铜鼎旁,目光落在林昊身上,复杂难言。
“你拿走了‘真言之书’,便等于接过了三千年来所有被掩埋的真相。”他声音轻得像风中的灰烬,“从此以后,你不只是林昊,也不再仅仅是共忆者。你是‘承言之人’,是历史的背负者,是真实世界的守门人。”
林昊缓缓抬头,眼中血丝密布,却亮得惊人:“那你呢?你还要继续躲下去吗?”
沈烬摇头,嘴角浮现一丝苦涩笑意:“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妄图以沉默拯救苍生的蠢人了。我只是……怕啊。怕看见人们捧着真相,却宁愿烧掉它,只为回到温暖的谎言里。”
“那就让他们烧。”林昊撑着地面站起,膝盖仍在颤抖,但脊梁挺得笔直,“只要还有一个人愿听,我就不会让火焰熄灭。”
小禾扶着他,将银叶贴于胸前,低声念诵一段古老咒语。刹那间,银叶迸发出柔和银光,与共忆环交相辉映,形成一道护盾般的光幕,笼罩住二人。她回头望了一眼沈烬:“你会跟我们一起走吗?”
沈烬沉默良久,终于抬手,指尖轻轻触碰那团仍在燃烧的心焰。火焰微微颤动,映出他年轻时的模样??也曾意气风发,也曾怀抱理想,可最终选择了闭嘴。
“不了。”他轻声道,“我的路走到这里就够了。但我留一点东西给你。”
话音落下,他整个人化作无数光点,融入心焰之中。火焰骤然暴涨,随即收缩,凝成一颗晶莹剔透的火种,缓缓飘向林昊。他伸手接过,那火种落入手心,竟不烫,反而温润如玉,内里似有万千声音低语,正是沈烬毕生所藏、未曾说出的真相。
“这是……他的记忆残核?”小禾轻声问。
“不止。”林昊闭目感应片刻,“是他放弃的一切??悔恨、恐惧、挣扎、希望。他把最后的信任,交给了我们。”
小禾点头,眼中泪光闪动:“所以他终于解脱了。”
两人转身离开古墓,身后石门缓缓闭合,八字铭文再度隐没于黑暗:“真言即火,焚尽虚妄。”可这一次,那八个字已刻进他们心底。
踏上虚空阶梯时,脚下光影再次浮现??
一位少女跪在雪地里,手中抱着一只破旧布偶,求族长放过她的孩子,却被推入井中;
一名老匠人耗尽心血铸剑,却被诬陷私通敌国,全家斩首示众;
还有一对恋人,因身份悬殊被迫分离,女子跳崖明志,男子终身未娶,史书却只记“某年某月,无事”。
每一步,都是血写的过往。
当他们终于走出冥海漩涡,孤舟已在彼岸静静等候。海面恢复平静,唯余波光粼粼,倒映着重新归位的日月星辰。南陵村方向,那棵老槐树依旧花开如雪,香气弥漫十里,村民纷纷走出家门,仰头望着从未开过花的老树,惊疑不定。
“这树……活过来了?”
“莫非是神迹?”
“听说当年有个孩子被说成灾星,是不是他回来了?”
议论声四起,有人开始悄悄提起那些被禁止谈论的名字:九爷、林氏、玄霄门追杀令……而就在这一夜,村中祠堂的族谱突然自燃,火焰呈金红色,烧尽所有篡改的记录,唯留下一行新字:
**“吾族有子,名曰林昊,非煞非祸,乃光归来。”**
与此同时,远在万里之外的玄霄门总坛,一座封闭三百年的禁殿猛然震动。殿中悬挂的一面青铜镜碎裂,镜中映出的不再是掌门面容,而是林昊手持真言之书、立于归心冢前的身影。
守殿长老惊骇跪地,急报掌门。
“不好了!第七锚点点亮了!‘承言之人’出现了!”
大殿之上,玄霄门主端坐高位,面容冷峻,眼神却骤然收缩。他手中握着一枚黑色玉符,此刻正不断震颤,表面浮现出裂纹。
“果然……还是来了。”他低声喃喃,“三百年前逃走的那个血脉,终究没有断绝。”
身旁谋士上前一步:“掌门,是否下令清除?调动十二峰执法使,封锁天下言论,诛杀一切传播‘异说’之人?”
门主沉默片刻,缓缓摇头:“不行。第七锚点一旦点亮,便意味着‘命轮’已经开始转动。我们现在出手,只会加速崩塌。必须等到‘终焉台’开启,才能真正掌控局势。”
“可若让他抵达终点……”
“那就让他去。”门主冷笑,“宿命之地,从来不是凡人能踏足的地方。‘终焉台’不在人间,而在命运长河尽头,唯有牺牲一切者方可抵达。我会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珍视的一切毁灭,然后再亲手签下沉默的契约。”
他站起身,望向殿外阴云密布的天空:“传令下去,启动‘遮耳阵’,封锁四方灵讯;派出‘忘川行者’,潜入各地,抹除有关林昊的传闻;同时放出‘伪书’三十六卷,内容与真言之书相似,却处处设陷,引诱无知者误读真相,自相残杀。”
谋士领命退下。
门主低头看着手中即将碎裂的玉符,轻声道:“林昊……你以为你在揭开真相?其实,你正一步步走进我们为你准备的‘新谎言’之中。”
……
林昊并不知晓这一切暗流涌动。
他与小禾乘舟驶离冥海,进入一片名为“断忆荒原”的无人之地。这里曾是上古战场,亿万灵魂战死后执念不散,化作漫天灰雾,连时间都变得模糊不清。每当夜幕降临,荒原上便会响起无数低语,像是亡者在诉说未完的故事。
他们在一处废墟扎营,篝火燃起,映照出彼此疲惫却坚定的脸庞。
林昊翻开真言之书,一页页阅读那些被掩埋的历史。每看一段,眉心便多一道细纹,眼角渗出血丝。小禾不断将共忆之力注入他体内,助他承受这浩瀚真相的冲击。
“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?”某一刻,林昊忽然开口,声音沙哑。
“什么?”
“不是屠杀,不是背叛,也不是谎言本身。”他抬起眼,望着跳跃的火焰,“是最亲近的人,为了‘保护’你,亲手把你推进谎言的牢笼。九爷瞒我三十年,母亲至死不敢相认,沈烬宁可自我封印也不愿唤醒世人……他们都以为沉默是爱,可这种爱,比刀还锋利。”
小禾默然,许久才道:“因为他们太清楚真相有多痛。他们怕你承受不住。”
“可我不怕。”林昊合上书,握紧拳头,“我宁愿痛着活着,也不愿在温柔的梦里死去。”
那一夜,他做了一个梦。
梦见自己站在一座巨大祭坛之上,脚下是无尽深渊,头顶是破碎的星空。四周站着无数身影??九爷、母亲、沈烬、南陵村的乡亲、那些被冤死的将军与孩童……他们都不说话,只是静静看着他。
母亲走上前来,伸手抚摸他的脸,嘴唇微动,终于说出那句迟来三十年的话:
“昊儿……娘爱你。”
林昊跪倒在地,嚎啕大哭。
醒来时,天已微亮,眼角仍有泪痕。小禾坐在旁边,默默递来一碗野菜粥??她不知何时采的野菜,用最后一点灵火煮熟。
“你说过你喜欢这个味道。”她轻声说。
林昊接过,一口一口吃下,咸涩中带着清香,眼泪滴进碗里,却不觉得苦。
“我没忘。”他哽咽着说,“这次,我真的尝到了。”
启程前,他在废墟中央立下一块石碑,以共忆之力刻下三行字:
> “此处埋葬的,不是名字,
> 是被遗忘的真相。
> 若你路过,请替我说一句:我还记得。”
石碑刚立起,荒原上的灰雾忽然翻涌,凝聚成无数模糊人影,对着石碑深深鞠躬,随后渐渐消散。仿佛亿万亡魂,终于得以安息。
继续前行的路上,他们开始遭遇异样。
先是某日清晨,发现营地周围多了几十具尸体??全是流浪修士,胸口插着刻有“散播邪言”字样的铁牌。显然,有人在抢先杀人灭口。
接着,沿途村落开始出现诡异变化:墙上刷着“不信谣、不传谣”的标语;孩童背诵的启蒙书中写着“林昊乃逆天之魔,妄图颠覆纲常”;更有庙宇供奉起一尊新神像,名为“静默尊者”,面容竟与沈烬有七分相似。
“他们在造神。”小七八皱眉,“用沈烬的形象,美化沉默,丑化真相。”
“不止。”林昊冷笑,“他们在建立新的信仰体系,用‘秩序’代替‘真实’,用‘稳定’掩盖‘罪恶’。”
他当夜便在村外点燃心焰火种,将真言之书中一段段真实历史投影于夜空,让所有人亲眼看见:那位“静默尊者”并非圣贤,而是因恐惧而逃避的懦夫;而所谓的“逆天之魔”,不过是一个想替母亲说话的孩子。
那一夜,许多人跪地痛哭。
但也有人愤怒咆哮,砸毁投影,焚烧书籍,甚至举刀冲向他们。
林昊没有还手,任由一刀划过手臂,鲜血直流。
“你们可以杀我。”他站在火光中,高举真言之书,“但你们杀不死真相。只要还有一个孩子记得南陵村的老槐树,只要还有一人愿为亡者流泪,我就永远不会消失。”
那一刀,成了传说。
消息如野火燎原,迅速传遍大陆。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质疑官方记载,私下传抄真言片段。一些古老家族悄然觉醒,取出祖传信物,发现竟与银叶同源;几位隐世高人现身,自称“守真盟”残脉,愿追随林昊赴终焉台。
但也因此,追杀愈发疯狂。
玄霄门派出“十二忘川行者”,皆是精通幻术与记忆篡改的高手,专门潜入人心,抹除对林昊的记忆;朝廷颁布《禁言令》,凡提及“共忆”“归心冢”者,一律流放北境苦役;更有邪修组织“虚妄教”崛起,宣称“真实即灾难”,鼓动信徒焚书、毁碑、杀说真话之人。
一次险些被捕的夜晚,小禾抱着林昊躲在山洞中,听着外面搜捕者的脚步声,低声问:“如果有一天,所有人都忘了你呢?”
林昊望着洞外星光,淡淡道:“那就让我成为他们梦里的声音。在每个不愿说谎的夜里,在每颗不甘沉默的心中,轻轻说一句:你还记得吗?”
脚步声远去后,他取出陶片,贴在耳边。
风中,似乎又传来母亲的声音,极轻,极柔:
“你是我的光。”
他闭上眼,笑了。
三个月后,他们终于穿越断忆荒原,抵达命运长河的起点??一条横贯天地的银色河流,水流逆向奔腾,倒映着过去与未来的碎片。河上无桥,唯有无数漂浮的记忆残片,拼凑成一条危险的路径。
“这就是通往‘终焉台’的唯一道路。”小禾望着汹涌的时空乱流,“每一步,都可能让你迷失在过去,或坠入未来的幻象。”
林昊握紧她的手:“只要有你在,我就不会迷路。”
他们踏上命运之河。
脚下的记忆碎片不断变幻??
他看见自己若当年被溺死,南陵村十年后遭瘟疫灭村;
看见若九爷不曾救他,玄霄门早已找到共忆血脉,炼制成傀儡;
看见若他选择沉默,百年后世界沦为谎言帝国,人人戴面具生活,连哭泣都要申请许可。
他也看见未来:
自己站在终焉台上,面对无数双质问的眼睛;
小禾倒在血泊中,手中仍紧握银叶;
真言之书被万人传颂,也被万人践踏;
而他自己,最终化作一道声音,永远回荡在天地之间,成为后人耳中的低语。
“这就是代价。”小禾轻声道,“你将成为传说,却不再是个活人。”
林昊点头:“值得。”
他们继续前行,河水咆哮,风暴骤起。忽然,前方浮现出一座巨大的虚影??竟是南陵村祠堂的模样,九爷站在门口,手持族谱,目光慈祥又悲悯。
“昊儿,回来吧。”虚影开口,“放下书,回家。你可以做个普通人,娶妻生子,安度余生。何必背负整个世界的重量?”
林昊停下脚步,眼眶发热。
“叔祖父……”他低声唤道,“如果我回去,母亲的话就永远没人听见了。九爷,你骗了我三十年,不就是为了让我能替你说出真相吗?”
虚影微微一颤,随即露出微笑:“去吧。这一次,别回头。”
幻象消散。
最后一段路,最为凶险。河水化作尖锐冰刃,切割肌肤;风中传来亿万 voices 的嘶吼,有哀求、有诅咒、有诱惑:“放弃吧!”“没人需要真相!”“你根本不配!”
林昊几乎支撑不住,全靠小禾以银叶之力护持,共忆环共鸣不息,真言之书自动翻开,释放出沈烬留下的火种,形成一道光盾。
终于,在第七个黎明到来之际,他们踏上了命运的尽头??
终焉台。
那是一座悬浮于宇宙之外的孤台,四周无星无月,唯有时间如沙般流逝。台上矗立着两座石座,一座刻着“宿命”,一座刻着“自由”。
而在中央,摆放着一面巨大的铜镜,镜面漆黑,仿佛能吞噬一切。
“来了。”一个声音从镜中传出,不是人声,而是千万人声的集合,“选择吧,林昊。是让真相重写命运,还是让沉默维持秩序?”
林昊走上前,将真言之书放在镜前。
“我选第三条路。”他朗声道,“既不屈服于宿命,也不沉溺于自由。我要让每一个人都能自己选择听见什么,相信什么。”
镜面微微波动,显现出人间万象??有人拥抱真相痛哭流涕,有人怒撕书页宣称虚假,有人默默传抄,有人挺身而出。
“你确定吗?”那声音问,“这将意味着永无止境的争斗,不会有胜利,也不会有和平。”
“但我听到了。”林昊微笑,“母亲的声音,九爷的叹息,沈烬的忏悔,还有亿万亡魂的感谢。这就够了。”
小禾走到他身边,握住他的手:“那我们一起,把这句话,传到下一个千年。”
镜中光芒大盛,照亮了整座终焉台。
而在人间,第一缕晨光照进南陵村,落在那棵老槐树上,花瓣随风飘散,落入千家万户的窗台。
新的歌谣,正在响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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