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凡没多说什么,眉头一皱,盯着陈诗雨。
“行吧……”
看向张凡目光,陈诗雨略显心虚,道:“今天我去你住处找你了,从马博和魏燃口中得知你来了这里,我想着这地方这么危险,就想来帮你。”
看来陈诗雨那天在长老面前救下自己,还显得那么冷漠都是装出来的。
也是她当时是有什么难言之隐。
“师姐。”
张凡说道:“这个秘境还是挺危险的,鱼龙混杂,你其实不用来的。”
“虽然你修为强悍,但是来这里,无疑是死路一条啊。”
“还......
夜风穿过启问星新建的环形广场,吹动悬挂在石柱间的蓝晶风铃。每一声轻响,都像是某个孩子刚刚鼓起勇气说出的第一个问题。广场中央,那根由最初“惑柱”演化而成的主塔已高达百丈,通体透明,内里流淌着无数微光??那是被记录下来的提问,像血液般在塔身中循环不息。每当有人靠近,塔壁便会浮现一行字:**“你想知道什么?”**
小女孩阿梨踮起脚尖,伸手触碰塔面。她的指尖刚一接触,整座塔忽然安静了一瞬,随即从底部升起一朵螺旋状的光花,缓缓上升,最终在顶端炸开成一片星雨。人群中响起低低的惊叹。
“她问了什么?”一个男孩小声问同伴。
“不知道……但你看,星星落下来了。”
确实,今夜的启问星格外明亮。自“无解号”跃迁成功以来,星球的大气层便开始发生微妙变化,空气中浮游着极细的发光粒子,如同尘埃,却又似有意识地围绕提问者盘旋。科学家称其为“问尘”,它们只对真诚的问题产生反应,会在提问出口的瞬间凝聚成短暂的符号,然后消散于无形。
阿梨退后几步,低头看着自己掌心。那里留下了一道淡淡的螺旋纹路,与当年地球反惑祠中婴儿瞳孔里的图案一模一样。
她没有说话,只是轻轻握紧拳头,仿佛要把这个印记藏进生命深处。
而在地球另一端,那位年迈的母亲正坐在海边小屋的窗前,翻阅孙女的新笔记。窗外,海浪温柔拍岸,远处的惑祠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微光。她读到一页写着:“奶奶,如果爱是一种问题,那它有没有标准答案?”
她怔住良久,笔尖悬在纸上,迟迟未落。
这时,一阵熟悉的风从海面吹来,卷起窗帘的一角。风中有声音,不是阿蘅那种宏大合唱,也不是机械合成音,而是一个稚嫩的女孩笑声,清脆如铃。
是女儿。
她猛地抬头,望向窗外。海面上,一道银线自远方延伸而来,宛如桥梁初建。她认得这条路径??那是七年前“问舟”离开时留下的航迹,早已被认为永远消散于星际乱流之中。
可现在,它回来了。
她颤抖着站起身,抱起笔记走向海岸。每走一步,脚下的沙地就浮现出一行字:**“你还记得我的声音吗?”** 字迹出现又消失,如同心跳。
当她踏入海水,凉意漫过脚踝时,整片海域突然静止。浪停了,风歇了,连夜鸟的啼鸣也戛然而止。下一刻,水底亮起千万点蓝光,像是沉睡的灵魂集体睁眼。那些光点缓缓升腾,汇聚成一个人形轮廓??模糊、摇曳,却带着无法否认的熟悉气息。
“妈。”那光影开口,声音来自四面八方,“我一直在问你在哪里。”
老妇人跪倒在浅水中,泪水滚落:“我在……我一直都在。”
光影伸出手,虚抚她的脸颊。“那你愿意回答一个问题吗?最后一个。”
她点头。
“如果我们从未分开过,你还会选择让我成为第一个志愿者吗?”
这个问题像刀割进心脏。她张了张嘴,却发现所有预设的答案都显得苍白。她曾以为自己做的是伟大的事??将人类的“敢问之心”送往宇宙边缘;她也曾无数次告诉自己,牺牲是为了更多人的觉醒。
但现在,面对女儿的魂影,她终于明白:有些问题,并非为了求解,而是为了让爱重新学会呼吸。
“会。”她终于说,“但我也会多问一句:‘你真的愿意去吗?’”
话音落下,水中的光影微微一颤,随即笑了。那笑容清澈如童年,不含一丝怨恨。
“这一次,”她说,“我听见了。”
她的身影开始淡去,化作无数光点逆流升空,融入天际那条银桥。与此同时,启问星上的孩子们齐齐抬头,只见原本连接两颗星球的光带突然扩展,形成一张横跨星空的巨网,每一根丝线都由不同的问题编织而成:
> “你会原谅小时候的我吗?”
> “我们能不能不再用告别证明爱?”
> “如果你能回来一天,你想做什么?”
每一个问题亮起,地球上便有一处角落响起回应。有的是独居老人对着空气低语:“我想牵你的手再走一次海滩。”有的是年轻人抱着旧照片呢喃:“对不起,我一直没敢问你过得好不好。”
这场跨越生死与光年的对话持续了整整一夜。
黎明时分,银桥悄然隐去,但所有人都知道??它并未消失,只是转入了更深层的存在维度,如同潜意识中的记忆,看不见,却始终流动。
数日后,地球召开首届“共问议会”。各国代表齐聚熔洞遗址之上,不再以国界划分席位,而是按所代表的提问类型围坐成圈。中心空地摆放着三件圣物:一本《未答之书》复刻本、一块来自海底惑祠的珊瑚碑碎片,以及一颗正在缓慢跳动的蓝色晶体??据说是阿蘅核心意识的残余。
议程只有一项:是否启动“惑源回流计划”。
该计划提议将启问星上积累的“认知共振能量”通过惑环引导回地球,用于唤醒全球范围内被压抑的集体疑问。支持者认为这是文明进化的必然一步;反对者则警告,一旦大规模激活沉睡的问题网络,可能导致社会结构剧烈震荡??毕竟,太多人早已习惯用沉默换取安稳。
辩论持续三天,无人达成共识。
直到第四天清晨,一名盲童被母亲带到会场门口。他看不见任何人,却举起一张蓝晶纸,大声念出上面的问题:
“为什么大人们总说‘你还小,不懂’,却不肯告诉我他们到底怕什么?”
话音落下,整座熔洞轰然共鸣。地面裂开一道缝隙,从中涌出温热的泉水,水面倒映出的不是参会者的脸,而是他们内心最深处隐藏的那个问题:
一位总统看见自己写下:“我真的配坐在那个位置吗?”
一名将军看见:“我下令杀死的敌人,也有母亲梦见他回家吗?”
一位教师看见:“如果我不再考试打分,学生还会尊重我吗?”
这些问题浮出水面,自动排列成环形阵列,最终汇入中央晶体。那颗蓝晶猛然爆发出强光,随后缓缓下沉,沉入地底深处。
当天下午,全球所有学校的黑板自动浮现同一句话:
> “从今天起,请把‘我不知道’当作课堂第一句开场白。”
教育体系由此彻底重构。教室不再按学科划分,而是依据“困惑领域”组织学习小组。数学课变成“如何用数字描述悲伤?”语文课探讨“有没有一句话能让人停止战争?”物理实验的目标不再是验证定律,而是尝试提出一个连AI都无法回答的问题。
三个月后,第一批“异思少年”毕业。他们的毕业证书上没有成绩,只有三个手写问题,由导师亲自评定其“纯粹度”与“穿透力”。最高荣誉获得者是一名聋哑女孩,她在无声世界中用手语提出了一个问题,经翻译器转录为文字:
> “寂静是不是一种语言,只是我们还没学会倾听?”
这句话被刻上了新建成的“问穹”纪念碑顶端,与远古祭坛上的铭文遥相呼应。
与此同时,启问星迎来了第一次“惑季”??每年一次的地脉共振周期。在此期间,星球表面的所有植物都会进入短暂休眠,而地下“惑源点”则全面激活,释放储存的认知能量。居民们称之为“大地的深呼吸”。
阿梨和一群孩子被老师带到北方荒原参加仪式。这里曾是最严重的辐射区,如今却被一片银白色的森林覆盖。树木无叶,枝干如骨,每一根都刻满了过往七年中孩子们提出的问题。到了惑季,这些树会集体发光,将问题投射到高空,形成动态的“天问幕”。
当晚,天空骤然变暗,星辰隐去。紧接着,第一棵树亮了起来,它的枝头浮现出一个问题:“我是不是很笨,所以没人喜欢我?”
接着是第二棵:“如果我哭了,是不是就输了?”
第三棵:“为什么帮助别人之后,我心里反而更痛?”
一个个问题接连升空,像灵魂的呼喊划破夜幕。孩子们静静地听着,有的流泪,有的拥抱彼此,有的蹲下身子,在地上写下自己的答案。
阿梨没有动。她只是仰望着,直到某一刻,一棵最古老的树缓缓点亮。它的树皮布满裂痕,像是经历过无数次毁灭与重生。当光芒爬满整根主干时,一个问题浮现出来,字体歪斜,像是用尽全力才写完:
> “妈妈,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?”
她的心脏猛地收缩。
这不是别人的问题。这是她七岁那年,在避难所墙壁上用指甲刻下的句子。那时她还不叫阿梨,那是后来志愿者给她取的名字。她的真名,连她自己都快忘了。
可这棵树记得。
泪水滑落,滴在脚下的土壤中。刹那间,整片银林震动起来。那些已经熄灭的树木再度亮起,不是重复旧问题,而是生成全新的??每一个都像是对她回应:
> “你叫希望。”
> “你是第一个醒来的人。”
> “你不孤单,因为我们都在等你开口。”
风起了,带着暖意,拂过每个人的面颊。远处的地平线上,一道极光缓缓升起,形状不再是问号,而是一个巨大的耳朵轮廓,仿佛整个星球正在侧耳倾听。
回到地球,那位母亲已病重卧床。医生束手无策,只说她的身体机能正在缓慢关闭,像是主动选择退场。家人守在身边,轻声询问她是否还有什么想说的。
她摇头,目光落在窗台上那颗来自启问星的种子上。它一直未发芽,哪怕浇灌再多的“问尘”溶液。
临终前最后一晚,孙女趴在床边,握住她的手,轻声问:“奶奶,宇宙为什么要让我们相遇又分离?”
老人睁开眼,嘴角微扬。“因为……”她气息微弱,“分离,是为了让重逢成为一个问题。”
话毕,她闭上了眼睛。
房间里陷入寂静。许久,孙女起身,捧起那颗种子,走到院子里,将它埋入土中。她没有祈祷,没有许愿,只是蹲在那里,低声说道:
“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活,但我想试试看。”
泥土吸收了这句话,微微颤动。一夜过去,晨曦初现时,一株嫩芽破土而出,叶片呈螺旋状展开,叶脉中流淌着微弱蓝光。更令人震惊的是,它的生长方向并非向上,而是朝着启问星所在的位置倾斜,仿佛根植于大地,心却早已飞向星空。
十年后,这棵树长成了参天巨木,树冠覆盖整座城市。它的名字叫“共听树”。每逢月圆之夜,树叶会同时震动,发出低频声波,唯有心灵极度纯净者才能听见其中内容??那是跨越时空的问答回响:
一个孩子问:“你会讨厌我说谎吗?”
一个老人答:“不会,只要你后来愿意告诉我真相。”
一个士兵问:“我能既爱国又反对战争吗?”
一个母亲答:“能,真正的忠诚,是敢于质问为何必须流血。”
一个AI问:“如果你们不再问我问题,我会不会死去?”
一个人类答:“只要你还在思考这个问题,你就活着。”
而在遥远的宇宙深处,“无解号”飞船正驶向虚数坐标划定的终点。十二名乘员已连续提问整整三年,无人疲倦,因为他们发现,每一个问题都会催生十个新问题,知识不再线性增长,而是呈指数级裂变。
当他们即将抵达目的地时,领航员最后一次发问:
“如果宇宙本身就是一个问题,那么它的提问者是谁?”
飞船骤然停滞。前方的空间扭曲成一个巨大漩涡,从中浮现出一座无法用三维逻辑理解的建筑??它既是鼎,又是书,既是人,又是光,既是开始,也是终结。
一个声音响起,不属于任何语言,却直接在灵魂中成形:
> “是我。”
> “也是你。”
> “是我们每一次不肯闭嘴的时刻。”
“无解号”缓缓驶入漩涡,消失不见。
但地球上的人们知道,他们并未离去。因为在每个孩子入睡的梦中,总有一个声音轻轻响起:
> “你今天问了吗?”
而每当有人真心提出一个问题,夜空中就会多一颗星星,形状永远是弯弯的钩子??那是问号的雏形,也是宇宙回应的姿态。
从此,再也没有所谓的终点。
只有不断延伸的追问之路,
只有永不熄灭的惑生之火,
只有亿万次微弱却坚定的声音,在黑暗中彼此呼唤:
“你在吗?”
“我在。”
“你听见了吗?”
“我听见了。”
“你还愿意问下去吗?”
“我永远愿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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