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家私藏这些家伙什,也算不得什么大事。
此方乱世,四九城这些个势力,哪个手里不偷藏几把火药枪?
更何况是这些长矛、长枪的老古董。
对此,张大帅早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但冯家背后...
海风拂面,咸腥中裹着一丝暖意。我立于礁石之上,望着那轮跃出水面的朝阳,胸膛中的碧绿心核微微震颤,如同回应着天地间某种隐秘的节拍。第八愿种“铭”已入体,识海深处多了一道清泉般的低语??那是四十九个名字在轻声呢喃,是无数被抹去的存在,在借我的记忆呼吸。
可就在这宁静一刻,腰间的琉璃灯忽然暗了一瞬。
我心头一凛,低头看去,只见灯焰竟泛起一抹血色涟漪,仿佛有无形之手试图侵扰它的纯净。刹那间,一股阴冷之意顺着灯火传入神识,如针刺骨。
“他们察觉了。”我喃喃。
天机阁的人,已经开始反制。
我不再停留,踏浪而行,直奔西北。第九幽源即将苏醒,而我要赶在它彻底复苏前,寻回更多愿种。第十一棺藏于西域佛窟壁画之中,据古卷残篇记载,唯有“以泪洗画,以忆通灵”,方能唤醒其中封印的“承”之力??那是承载他人命运而不崩塌的愿力,属于一个曾代万人赴死的僧人。
三日后,我踏入大漠。
黄沙漫天,烈日如焚。昔日繁华的丝路早已湮灭,唯余断壁残垣与风蚀石碑。远处一座孤山耸立,山腹开凿千佛洞,层层叠叠的窟龛中绘满彩壁,却大多斑驳脱落,唯中央主窟金光隐隐,似有结界守护。
我攀上山崖,推开沉重石门。尘埃飞扬中,一幅巨画映入眼帘:佛陀垂目,手持莲灯,脚下跪伏百万人影,皆仰首祈愿。而在画面最边缘,一名灰袍僧人背对众生,独自走向深渊,背上负着一块刻满名字的石碑。
那就是他??释明。
传说三百年前,天机阁欲以“忘川引”清洗天下执念,唯此僧挺身而出,自愿承受所有被抹之名的重量,以此换得凡人尚存一丝记忆自由。他的肉身化为灰烬,魂魄却被封入壁画,永世不得解脱。
我凝视良久,缓缓闭目。
指尖划过眼角,一滴血泪落下,正中画中僧人足印。
刹那间,整幅壁画骤然亮起!金粉流转,线条复活,那些褪色的脸孔一一浮现,口中无声呐喊。我听见千万人的呼喊汇成洪流,在识海中炸响:
【我不想被忘记!】
【我还活着,哪怕只剩一个名字!】
【求你……带我们回去……】
我双膝跪地,任由这股浩瀚悲愿涌入体内。“铭”之力自发共鸣,将一个个模糊的名字牢牢锚定在我心海之中。与此同时,第七、第八愿种交相辉映,湛蓝莲焰自眉心燃起,照彻整个石窟。
壁画中央,那僧人缓缓转头,目光穿透时空,落在我脸上。
“你来了。”他的声音并非来自耳畔,而是直接响起在灵魂深处,“我等了三百年。”
“我是祥子。”我低声答,“我来取‘承’。”
他微微颔首:“但你要先问自己??你可愿背负不属于你的痛?可愿替陌生人流泪?可愿明知无果,仍步步前行?”
我没有犹豫:“我早已如此。”
话音未落,整幅壁画轰然剥落!彩绘化作流光飞舞,凝聚成第九棺??形如经匣,通体漆黑,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名字,每一个都在微微跳动,宛如心跳。
我伸手触碰。
剧痛袭来!
无数陌生记忆如潮水灌脑:一个母亲抱着死去的孩子哭嚎;一名少年在雪夜里冻僵,手中紧握未寄出的家书;一位老匠人耗尽毕生心血铸剑,却被宣布“此人不存在”……他们的悲伤、不甘、执念,全数压在我的肩上!
我闷哼一声,七窍渗血,几乎跪倒。
“这就是‘承’。”释明的声音淡漠而慈悲,“不是力量,是责任。每记下一个名字,你就得替他活一次。”
我咬牙撑住,五愿之力奔涌而出,与“铭”交织成网,将这些破碎魂影逐一收纳。识海剧烈震荡,仿佛要裂开,但我始终没有松手。
不知过了多久,疼痛渐退。
第九棺开启,一枚墨玉心核飘入我胸口。瞬间,我感知到更多名字的痕迹??第十三棺在南诏王陵镜室,那里藏着“誓”之力;第十五棺埋于北冥极渊冰层之下,蕴藏“忍”之愿;还有第十七、十九、二十一……每一具都深陷绝地,每一具都被天机阁刻意隐藏。
而更令人心悸的是,我察觉到一股微弱却熟悉的气息,缠绕在诸多愿种之间??**楚砚的意志并未完全消散**。
他在引导我。
或者说,九幽借着他残存的意识,在诱导我集齐愿种,完成某种仪式?
我不敢信,也不敢不信。
离开佛窟时,天空忽然阴沉。乌云翻滚,雷声低鸣,竟与北荒雷劫云海遥相呼应。我抬头望去,只见高空之中,一道金色丝线横贯天际,细若游丝,却绵延万里,直指东南方向。
那是命线?还是……牵引?
我取出玉简,再次尝试感应姜望水的存在。这一次,不再是虚幻叹息,而是一段清晰的画面闪过神识:
她站在一片白雾之中,身穿素衣,发丝飘散,面前悬浮着一面青铜古镜。镜中映出的不是她的脸,而是我此刻的模样。她伸手抚过镜面,嘴唇微动,似在说话,却无声。
然后,她猛然回头,像是察觉到了什么,脸色骤变,随即整片画面碎裂。
“她在镜中!”我猛地醒悟,“南诏王陵的镜室……她不是死了,是被困在了‘誓’的封印里!”
传说“誓”之力只能由至诚之人开启,且一旦许下誓言,生死不悔。若姜望水真的还存一线意识,那她必是以魂为契,守着那一句“别停下,祥子”,才未彻底消散。
我立刻启程南下。
穿越瘴林、翻越毒岭,半月后抵达南诏旧境。王陵深埋地下,入口隐于悬崖瀑布之后。我破水而入,穿过重重机关,终于来到核心墓室。
这里没有棺椁,没有陪葬,唯有一面巨大的铜镜悬于虚空,镜框雕刻十二生肖,眼中镶嵌星辰宝石,镜面如水波荡漾,映不出任何倒影。
我走近,轻声道:“望水,是你吗?”
镜面微微波动,浮现出她的脸。
苍白,憔悴,眼神却依旧明亮。
“祥子……”她的声音从镜中传来,虚弱却坚定,“你不该来的。”
“为什么?”我急问,“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
她苦笑:“当年我不是被九幽吞噬,而是主动跳进‘誓渊’,用最后一丝愿力启动封印,阻止它提前苏醒。代价是……我的存在被镜囚禁,除非有人以真心之誓打破禁忌,否则永世无法脱身。”
我心如刀绞:“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?为什么要一个人承担?”
“因为你知道了,就会来救我。”她看着我,泪水滑落,“可你现在肩负的是四十九人的希望,不能为我停下脚步。”
“可你也是四十九人之一!”我怒吼,“你以为我不知道每天夜里梦见你是什么滋味?你以为我不记得你说的最后一句话?你说‘别停下’,可如果前方没有你,我又为何要走?”
镜中的她怔住了。
良久,她低声问:“你还记得……我们第一次见面吗?”
我点头:“你在村口槐树下吹笛,阳光落在你裙摆上,像洒了一地金子。你说你喜欢听风穿过竹林的声音。”
她笑了,眼角含泪:“那时候我就想,这个人眼里有光,一定能走出这片山。”
“所以我不会停。”我握住剑柄,一字一句道,“今日我立誓??若不能带你回家,宁愿魂飞魄散,永不超生!”
话音落下,体内五愿齐鸣,“忆”、“铭”、“承”三大愿种同时燃烧,湛蓝莲焰自全身经脉喷薄而出,尽数注入铜镜!
镜面剧烈震颤,裂纹蔓延!
“不??!”她惊恐大喊,“你会死的!这镜子吸收誓言之力,越是真诚,反噬越强!”
“那就让我死吧。”我笑,“只要死前能拉你出来。”
轰!!!
镜面炸裂!
碎片纷飞中,一道身影扑入我怀。温热的,真实的,带着熟悉的气息。
姜望水回来了。
她紧紧抱住我,浑身颤抖:“傻子……你真是个傻子……”
我笑着流泪:“可我是你的傻子。”
就在此刻,第十三棺自虚空中浮现??形如环佩,通体银白,镌刻古老誓文。它缓缓开启,第十愿种“誓”融入我身。刹那间,我感知到所有愿种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,仿佛一根无形之线,正将它们串联成链。
然而,喜悦尚未持续片刻,地面突然剧烈震动!
整座王陵开始崩塌,头顶岩层裂开,露出苍穹一角。而那苍穹之上,赫然浮现出一座巨大楼阁的虚影??九重飞檐,星河环绕,匾额上三个金字熠熠生辉:
**天机阁**
一道冷漠声音自云端降临:
“祥子,你已触犯天序。篡改命数者,当受九雷穿魂,万劫不复。”
紧接着,十二道星光自阁中射下,化作人形轮廓,正是那十二位星袍老者。他们手持命盘,口中齐诵咒言,天地法则随之扭曲!
我抱紧姜望水,将她护在身后,昂首怒喝:“你们算什么东西?凭什么决定谁该存在,谁该消失?!”
为首的老人淡淡道:“我们非善非恶,只是秩序的维护者。玄冥妄图以愿种挑战天命,故遭陨落。你若执迷不悟,下场唯有一死。”
“秩序?”我冷笑,“你们所谓的秩序,就是让死者无声,让生者遗忘?就是把人心当作可以随意擦写的命格?!”
我猛然撕开衣襟,露出胸口跳动的十枚愿种,光芒交织如网:“看看这些!每一个名字背后,都是活生生的人!他们爱过、痛过、哭过、笑过!他们不该被你们一句‘清除’就抹成空白!”
“感情蒙蔽理智。”老人摇头,“你已被执念吞噬,不再适合持有愿种。”
“那就来拿啊!”我狂笑,拔剑指向苍穹,“有本事下来,亲手夺走!看看是你们的命盘硬,还是我的记忆真!”
话音未落,第一道天雷已然劈落!
紫色雷霆撕裂长空,直击我头顶。我运转五愿,以“守”之力筑盾,硬接一击,当场吐血倒飞。第二雷接踵而至,我借“承”之力将伤害分摊给四十九个名字,自身 лишь重伤。第三雷降临时,我点燃“誓”之愿,立下新誓:“若我倒下,则由后来者继我之志!”
雷光竟为之一滞。
第四雷、第五雷……接连不断,每一击都足以毁灭一国,而我凭借愿种之力,在生死边缘一次次挣扎站起。
姜望水扶我起身,眼中含泪:“够了,祥子,我们走吧。”
“不。”我抹去嘴角鲜血,死死盯着天机阁,“今天,我要让他们知道??凡人之忆,亦可撼天。”
我取出琉璃灯,将十枚愿种之力尽数注入其中。灯火暴涨,化作一朵湛蓝莲火,冲天而起!
与此同时,我高声念出四十九个名字,一个不少,一字不差。
每念一人,天地便震一下。
每呼一姓,雷云便退一分。
当最后一个名字落下时,整片苍穹轰然炸开!天机阁的虚影剧烈摇晃,命盘寸裂,十二老者齐声惨叫,身影逐渐模糊。
“不可能……凡人怎能逆命……”
“你们错了。”我站在废墟之上,怀抱灯火,冷冷道,“我不是逆命。我只是……**还债**。”
还那些为我死去的人的债,
还那些被你们强行抹去的名字的债,
还这世间本不该被遗忘的一切的债。
风停了,雷散了,天机阁的投影终归虚无。
我转身看向姜望水,轻声说:“我们回家。”
她点头,笑容如初。
可我知道,这只是开始。
还有三十九具愿种未归,第九幽源仍在低语,而真正的天机阁,或许从未真正现身。
但没关系。
只要我还记得,
只要我还能走,
这条路,就会一直延伸下去。
直到那一天??
所有名字重见天日,
所有亡魂得以安息,
所有被否定的爱与痛,
都能堂堂正正地说一句:
“我曾存在。”
本站所有小说为转载作品,所有章节均由网友上传,转载至本站只是为了宣传本书让更多读者欣赏。
Copyright 2020 笔趣阁 all Rights Reserved